过去的年代是有多艰苦,恐怕无法感同身受,但从奶奶一切的细微行为中大概能够感受一二。
跟奶奶在一起,真是对自我操行的检验,尤其是她现在耳聋得严重,说话得吼破了喉咙她才能听清。可惜我的操行还不够。
又是我和她要先待在一起的一年,这就是回来得早的遭遇。
回来第二天夜里,就质问我是不是夜里往菜园里撒了尿,再三叮嘱我不能往菜里撒,否则容易把菜给肥死。又怕我晚上出来尿尿太冷,还特意准备了水泥尿桶。
刚回来的两天,一日三餐都是奶奶伺候的。
“中午就把剩饭剩菜热一下哈?”
“嗯,好的”。
“晚上吃面如何?”
“可以”。
基本就是如上对话,只要吃饭能够随叫随到,日子到过得愉快。晚上两人再围着取暖器聊天,到九十点方散。
我把新的厨房打扫好后,打算把物什挪过来自己做,毕竟老让一个80岁的老人来伺候有手有脚的我,我自个儿心里也过不去。可她却说,我在外辛苦一整年,还得奔波回来过年,到家轻轻松松就好。
虽然互相心怀体谅,可是摩擦仍然很是厉害。
做的第一餐饭,饭后我洗碗,洗电饭煲时把里面粘的米饭泼到厨房门口的菜园里去了。
”说你会做饭,你就把那白花花的米饭往菜园里泼?”
“那是洗电饭煲粘在锅底的那一点儿”。
“粘在锅底的就不是饭了?你看我那次不是泡点开水刮得干干净净的?”
“奶奶啊,现在不是你那个没饭吃的年代啦”,这会儿我还算心平气和。
“有饭吃就使劲儿丢饭?”
“那你要是看到餐馆他们大碗大碗的倒剩饭,你岂不是心疼得要命?”
“你家是餐馆么?餐馆是别人,咱管不着”。
如果说她耳朵好使,可能这段对话语气也没啥。问题是吼着吼着,我气就上来了。气上来了,我可能没一分钟就压下去了。问题是她一经过那菜园,就要质问我泼饭这件事儿,真的很恼火。
8岁侄女吃饭,碗里总是很难扒拉干净,她也要说上侄女几句。可是人家根本不鸟她,更不会听她的话,她也没无可奈何。
有时遇到剩下半碗没吃完的,我算是吸取到教训了,洗碗时偷偷摸摸的倒到厕所里去,或者直接放在案板上等她处理。
炒菜锅炒完菜,我要加水时,她却阻止我,说油水多,非得倒点儿新鲜饭在锅里滚滚来沾沾那一丁点儿油。
洗衣服从她借洗衣粉时,从她要一袋未开封的立白,她不肯,非得让我用已经打开了的那一袋。为了方便各自使用,她拿出塑料瓶准备倒一瓶给我。
这倒是正常,新鲜的是,她竟然拿着洗衣粉从旧屋一直走到我洗衣服的澡盆子那里,然后在澡盆子里倒,为的就是让倒在瓶子外的洗衣粉掉在要洗的衣服上,不至于浪费掉。
可见,节俭已经深深的溶入到了奶奶的血肉之中去了,影响着她的一行一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