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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己,一句顶一万句;陌路,一句也顶一万句

2017-08-09 23:01:06

知己,一句顶一万句;陌路,一句也顶一万句。

最近在看刘震云的《一句顶一万句》,看了四分之一,实在感觉太精彩,忍不住要跟大家分享了,独乐乐不如众乐乐。

之前看过加西亚.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,两者主题都是跟百年人生的孤独有关。但《百年孤独》里的语言风格,就直接了当的给人一种孤独的意境。而就目前来看,《一句顶一万句》的语言风格非常幽默诙谐,简短而精彩,似乎以此来更加鲜明的揭露百年人生里每个人内心的孤独感。世有千千万万人,却无一人可与之说,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心理感受。

这本书里,刘震云作家采用了大量对比和转折手法,其中转折还采用了类似垒叠的手法。个人认为,其实该作品精彩绝伦,终究归根于作家的妙笔青丹。

这里就贴几段摘抄过来的句子供大家欣赏,大家有兴趣可以买来看看。

老裴的外甥多吃了饼,他老婆老蔡与其吵起了架:
这时老裴就怪外甥不懂事,不懂事不是说他不该吃饼,而是吃饼时心里没数,如吃饼吃到九张,也算吃了几张饼;吃到十张,也就十来张;可他恰恰吃到十一张,就能被老蔡说成十几张;怪他只顾自己肚皮,不顾舅舅的难处,也不知最后一两张饼的差别。如果老蔡只是骂外甥吃饼,老裴也不会计较,但老蔡由外甥,终于骂到了老裴他姐,老裴也不会计较,但老蔡骂着骂着,开始骂老裴他姐是个骚逼。她姐做姑娘时,村里曾风传,她跟一个货郎好过。就算跟货郎好过,也是十七年前的事了。由老裴他姐,又骂到老裴在内蒙古留野种,一家人都是下流坯子。如只是这么骂骂,老裴还不会计较。老蔡骂着骂着起了兴,突然骂道:
“既然你们都下流,还找别人干啥?你们姐弟俩在一起下流不就完了?”
正是这句话,使老裴光了火,兜头扇了老蔡一巴掌。

这段有趣就有趣在吃饼张数的看法上,论9和11的重大区别。


老汪女儿灯盏死后,老汪偶发心中郁结不能自已:

灯盏又来玩缸。溜边溜沿的水,她踩着缸沿支叉着双手在转圈。老宋被她气惯了,不再理她,套上牲口到地里耙地。等他傍晚收工,发现灯盏掉进水缸里,水缸里的水溜边溜沿,灯盏在上边漂着。等把灯盏捞出来,她肚子已经撑圆,死了。
老汪和老婆闻讯赶来,老婆看了看孩子,没说别的,抄起叉子就要扎老宋。老汪拉住老婆,看着地上的死孩子,说了句公平话:“不怪老宋,怪孩子。”又说:“家里数她淘,烦死了,死了正好。”

那时候各家孩子多,死个孩子不算什么,老宋赔他两斗米,这件事也就过去了。

一个月过去。赶上天下雨,老汪让徒儿们自己作文开篇,自己对窗外的雨丝发呆。想到下午不能再开篇了,应该描红,便回家拿红模子。红模子在针线筐下压着;拿到了,又找窗台上的砚台。拿砚台时看见窗台上有一块剩月饼,还是一个月前,阴历八月十五,死去的灯盏吃剩的。月饼上,留着她小口的牙痕。这月饼是老汪去县城进课本,捎带买来的。同样的价钱,县城的月饼,比镇上的月饼青红丝多。当时刚买回。灯盏就来偷吃,被老汪逮住,打了一顿。灯盏死时老汪没有伤心,现在看到这一牙月饼,不禁悲从中来,心里像刀剜一样疼。放下砚台,信步走向牲口棚。喂牲口的老宋,戴着斗笠在雨中铡草。一个月过去,老宋也把灯盏给忘了,以为老汪是来说孩子在学堂捣蛋的事。谁知老汪没说孩子子,来到再一次新换的水缸前,突然大放悲声。一哭起来没收住,整整哭了三个时辰,把所有的伙计和东家老范都惊动了。哭过之后,老汪又像往常一样,该在学堂讲《论语》,还在学堂讲《论语》;该回家吃饭,还回家吃饭;该默写《长门赋》,还默写《长门赋》;只是从此话更少了。徒儿们读书时,他一个人望着窗外,眼睛容易发直。三个月后,天下雪了。雪停这天晚上,老汪去找东家。东家正在屋里洗脚,看老汪进来,神色有些不对。忙问:“老汪,咋了?”
老汪:“东家,想走。”
东家吃了一惊,忙将洗了一半的脚从盆里拔出来:“要走?啥不合适?”
老汪:“啥都合适,就是我不合适,想灯盏。”
东家明白了,劝他:“算了,都过去小半年了。”
老汪:“东家,我也想算了,可心不由人呀。娃在时我也烦她,打她,现在她不在了,天天想她,光想见她。白天见不着,夜里天天梦她。梦里娃不淘了,站在床前,老说:‘爹,天冷了,我给你掖掖被窝。’”
东家明白了,又劝:“老汪,再忍忍。”
老汪:“我也想忍,可不行啊东家,心里像火燎一样,再忍就疯了。”
东家:“再到牲口棚哭一场。”
老汪:“我偷偷试过了,哭不出来。”
东家突然想起什么:“到野地里走走。走走散散,也就好了。”
老汪:“走过。过去半个月走一次,现在天天走,没用。”
东家点头明白,又叹息一声:“可你去哪儿呢?早年你爹打官司。也没给你留个房屋,这里就是你的家呀。这么多年,我没拿你当外人。”
老汪:“东家,我也拿这当家。可三个月了,我老想死。”
东家吃了一惊,不再拦老汪:“走也行啊,可我替你发愁,拖家带口的,你去哪儿呀?” 东家:“梦里娃告诉我,让我往西。”
东家:“往西你也找不到娃呀。”
东家:“不为找娃,走到哪儿不想娃,就在哪儿落脚。”

这段对话很是简练,却强有力的冲撞着人的内心。

杨百顺前后杀猪拿下水:
虽然下水还是三件,但过去是自己拿,现在是别人给,东西虽然一样,但感觉不一样;在乎的不是下水,是拿和给的不同。

杨百顺的师傅老曾一开始是鳏夫,所以百顺拿下水时师傅随便他拿多少。后来老曽续娶了,下水就由师娘分发。
好经典的心理学啊,有点像这种感觉:“老板,我并不是嫌钱少,是工作真的不适合我”。


小韩县长因嘴遭祸失了县长官衔:
料他也说不了啥,一个学生娃,能说啥?他说啥没啥,只是这爱说,就让人厌倦。他爱说没啥,又误人子弟,教娃们去说,事就大了。

爱说的小韩县长摊上了不爱说也不爱听人聒噪的老费,最后被撤职了。不管你如何爱说会说,也要看人说话,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,不相知,一句足顶一万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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